【遊記】二月十一日。函館。 @ wintery

二月十一日。函館。0℃~3℃。

昨夜的大雪，一早已化為淺淺的積雪。

五稜郭公園、湯之川特拉皮斯奇努修道院、禁止通行的立待岬、谷地頭溫泉，今日的行程。

五稜郭，如其名所揭示，五角星形的城郭。它是德川幕府創建的日本最早的西式城郭，也是昔日曇花一現的蝦夷共和國政府的所在地。白色積雪覆蓋的五稜郭公園，讓人很難不想到札幌的中島公園。大片大片的白，同樣地美。積了雪結了冰的河水，已分不清水陸的交界。不同的是中島公園的積雪，深厚而柔軟，像綿綿冰，踩起來很舒服；五稜郭淺淺的積雪，則像地上舖了層薄薄的雪片，裝飾的成份居多。

函館的白天總是清朗，融得只剩枝幹倒影下的積雪，與樹影相互交疊依偎，煞是美麗。

只要有雪的地方，就有靜謐。五稜郭公園裡，絕大部份是安安靜靜的白。一隅，青色草皮上未有積雪處，卻見得一群娃兒正進行足球賽，半個籃球場大小的場地，圍了大批觀眾，搖旗吶喊、笑顏開懷。附近的拉麵車和小吃攤，一樣熱情洋溢，這約莫是到日本以來，見著的最放縱最開懷的一群日人了吧。要不，車站裡、街頭上，總見一群黑衣人踏著來去匆匆的腳步，面無表情地，矜持地，看似冷漠的城市。

陳阿姨說，公園很美。Peter說，五稜郭沒什麼。對我而言，五稜郭公園差不多就是半個函館了。除了海鮮、除了溫泉、除了夜景之外，說到函館，唯一會浮上心頭的景點。記憶中的五稜郭公園，有雪景、有熱情、此外便是和M的玩興。在熱情的感染下，M小姐拿了兩個氣球在手上，我則玩起了公園內的盪秋千。遺落在公園一角的雪人，不規則狀的頭臉，在我們以松果為眼、枯葉為嘴的畫龍點睛下，也彷如從沈睡中復活，熱情迎接嶄新的生命。

晚間谷地頭的露天風呂，與滑雪並列此行北國的兩大目標。

明知可遇不可求，仍期待著飄著雪花的露天風呂。雖然錯過昨夜大雪中的風呂，白天放晴晚間飄雪的函館還是讓心願成了真。

富含氯化鈉等氯化物的谷地頭溫泉，不若登別溫泉有著濃濃的硫磺味，含鐵的水質則使其看起來是濁濁的褐黃色。女湯區有三室內湯池與一露天湯池，由於是市營設施，並不期望它的露天風呂有多美多曼妙的庭園造景，然而彷五稜郭造型的湯池、簡單樸實的造景，更顯泡湯者與雪花溫泉合而為一的自然風貌。湯煙漫漫，一個人給分成了兩半，身子在溫熱湯泉中，肩上的部份卻裸露在冷冷的空氣中。風挾著雪吹在臉上，卻絲毫不覺寒意，雪，頓時間成了沒有殺傷力的綿絮。雪片隨風緩緩飄下，消失在煙霧中，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抓它一把。可惜啊，涼亭的蔭蔽阻絕了大部份的雪，如果沒有上方的亭蔽，當更浪漫吧。

M在露天風呂待了很久，我則無法久耐四十多度的高溫，室外雖浪漫，卻不適合長時間的休息，後來索性待在室內。看著女人們排排坐，相互為伴侶們擦背的光景，不禁疑惑著泡湯文化風靡日本，是否一部份是因為只有在這個時候，許許多多的束縛才能得到暫時的解放。想著想著，便閉了上眼，隔絕一切，如入無人之境，安然而自適地，休息….。

晚上的電車車次較少，不想像昨夜一樣冒著風雪等車，於是看好了時刻表才去泡湯。回程趁著電車還沒來，不僅在軌道旁的積雪踩上一線足跡，還在軌道上留下了大大的簽名。

在函館的最後一夜，陳阿姨顯得相當得不捨，直喊著要我們下去聊天吃東西，又是章魚又是烤地瓜又是水果的，盛情難卻，玩得忘了吃晚餐，正好。只是溫泉在體內悄悄作祟，儘管陳阿姨講得又是高興又是感傷，我們的眼皮卻不到十二點就已不聽使喚了，差點就當場睡著。

～花絮～

1. 陳阿姨總說日本人的熱情只是假象，但這一路上，我們卻一直受到熱心人士的幫忙。諸如今天，搭電車到湯之川，要轉公車到特拉皮斯奇努修道院時，因為搞不清楚公車站牌和方向在哪，便抓了個人問。不巧抓到一個只會日文的老伯伯，講了半天也搞不太懂到底情況如何，只能先往他指的方向去找車搭。是看到站牌了沒錯，但恰好是反方向。憑著僅有的一點方向感，正決定到對面搭車時，往對面一看，那個老伯伯竟在對面的站牌下等著我們呢，真是嚇死人了。等我們穿越馬路到對面後，老伯伯用我們聽不懂的日文，又是指著站牌，又是翻著他背袋裡的公車手冊，好心地指引我們該搭哪一路公車，要在哪站下車。心裡已經有個底的我們，半懂半不懂的跟他千謝萬謝，送著他的背影離開。M小姐才說著，怎麼感覺他比我們還擔心啊，一會兒時間又見他折回來，給了我們一張紙，一看竟是公車手冊的某一頁，他還把本站和目標站都以筆圈了起來。只得又千謝萬謝地謝謝他，再次目送他離開。我跟M說，這大概就像是天下父母心吧，老年人怎能想像兩個年輕女孩獨自在語言不通的陌生國度旅行呢。

2. 承上，其實能到修道院的公車不只一路。先來了一輛車，看起來好像可以到，就問了司機有沒有到修道院，司機說沒有之後，我們就打算等其他的車，沒想到司機又叫住我們，要我們上車，說是可以搭到某一站，然後用走的過去。於是我們便乖乖上了車。上車後看了看，哇勒，下車的地方和修道院還有兩站的距離，而在這偏遠的郊區，上下兩站之間又似乎有點距離，於是我們便後悔了。下了車，正看著地點還沒搞清楚現在在哪裡，要往哪裡走，司機竟走下車，指著地圖告訴我們現在在地圖的哪裡，修道院又在哪裡。然後繼續開他的車上路。我很懶，不想走路，於是我們又花了一次車錢，搭了另一輛車到修道院，然後很不解地想著，為什麼他們要那麼熱心呢？

3. 在函館三天內講的台語，大概比去年一年講的台語加起來都還要多吧！來自港都高雄的陳阿姨，在這三天中，都相當熱情的款待我們。第一天晚上聊了一個多小時的天，告訴我們好吃好玩的地方；第二天晚上煮了紅豆湯麻糬給我們當宵夜，還唱了卡拉OK；第三天晚上則邊吃東西邊講了許許多多的往事和回憶；要離開函館的那天早上（也就是十二號），則盛情款待我們一頓早餐。陳阿姨對我們是相當照顧的，也許是投她的緣吧。民宿，不見得是最便宜的選擇，但它所擁有的人情味卻是商務旅館比不上的。當然如果你喜歡不受打擾，商務旅館也許是比較好的選擇；如果你想體驗和在地人的互動，則會建議找個日本人開的民宿；如果你喜歡無障礙的溝通，快速獲得函館便宜好吃好玩的資訊，晚上回來有人和你聊天解悶、照顧有加，那麼陳阿姨的民宿住友絕對是你在函館的首選。（是的，請別懷疑，這是廣告，因為答應過陳阿姨幫她打廣告。XD）